沈曲微和向河梁两人从少年时期的友谊,长大后权力中枢的合作伙伴。他们在桃花盛开的环境中彼此承诺,沈曲微甘愿成为向河梁的得力助手。他们互相交换生辰礼物,沈曲微送给向河梁一枚青色玉蝶,而向河梁也回赠一枚纯白玉蝶,两人关系亲密无间。
第一章
向河梁以为和沈曲微的第一次见面是他娘的葬礼上,其实并不是。
沈曲微后来曾写下:天贞五年十二月某天,是日大雪,初到上京,见向河梁于马上,吴带当风,系红抹额,着玄衣覆雪,肆意昂扬,少年也。
其后,是日久年后不知何时补的一句:我道少年人为何急?负满世初梦碎雪,原来是寒冬至。
那日,沈曲微从遥遥千万里的江南赶了半月余的马车来到了京城,这半月余里绕是他身强体壮也不免得了些风寒,他坐在马车上,身上只裹着阿姐给拿的白色狐裘,那件狐裘是橘阿姐的嫁妆,临走时怕他冷,给他披在肩头,系紧了又叮嘱再三不要取下给他带来的。
橘阿姐是他母亲的婢女,出了嫁也依旧领着俸禄在院子里照顾他,因此很是亲近,他总喜欢以阿姐相称。
他初到京城,对未来更多的是恐惧与迷茫,他是御史中丞沈昌文在外养的娘子所生的孩子,沈昌文年过半百,养在膝下唯有三女,这才想起自己这个养在江南的小儿子,差人送了信要儿子认祖归宗。
因此沈曲微就得千万里,须来之。
进城那会临近傍晚,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车马刚入城,他端着个汤婆子在手中,卧在马车里。
雪太大了,太冷了。
一阵风吹过,车帘微起,他只是斜眼一睹,就见少年人身骑白马,玄衣狐裘,疾马而去。
他朝城内去,人向城外赶。
霎时间,好似唯有少年红色抹额于天地间猎猎翻飞。
然后他伸手狠狠扯住被带起的车帘,遮严了这大雪。
马车徐徐停在沈宅门口,除了已出嫁的长姐沈子晴,都到齐了,沈昌文身着青白相间衣衫,裹着厚厚的黑色狐裘,双手合在袖子中,立于门前,身后带着余下两位小姐和众家仆在宅门口等着,见他下来,沈昌文从台阶前下来迎他:“曲微。”
沈曲微将手中的汤婆子拿给小厮,拱手朝他作礼:“父亲安好。”又看向老爷子身后再次拱手让礼:“两位姐姐安好。”
沈昌文年过半百,今年五十有七,已是两鬓斑白,留着一嘴胡须,他搀着沈曲微起身:“这位是你二姐沈子蓉,那位是三姐沈子盼。”
沈子蓉沈子盼也向他微微作揖,沈子蓉神情淡漠,没有什么态度,倒是沈子盼看了他,扯着嗓子柔声细语的问着:“你就是曲微?真好看!”
一旁的沈子蓉就皱着眉,低吼道:“沈盼!”
沈盼缩缩脖子,又笑着看了沈曲微一眼。
是啊,真好看。
少年人身披白狐裘,内里却是一身浅蓝色衣衫,他皮肤白皙,眉眼清亮,红唇弯弯,梳着半披长发,于细雪中,立在车马前,人好似天外仙。
沈昌文看他这模样,也是欢喜的很。
他突然想起,那年下任江南,一曲千金换的美人春宵一刻,不料多了个儿子,本来是打算将人带母一同迎回来,奈何家中主母打死不肯,便也作罢,将他们母子二人养在了江南,如今年过半百,花甲之年,硕大沈府,到了需要他回来的时候了。
沈昌文拉着他往宅子里去,边走边讲:“知你晚来,已让下人做了吃食,只是不知你喜厌,你且尝尝。”
沈曲微在一侧跟着他,闻言点点头,抬手为沈昌文拂去肩膀上的点点碎雪:“孩儿喜厌寡淡,不挑。”
真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饭很丰盛,鸡鸭鱼肉摆了满桌,席间下人伺候着,一顿饭沈昌文客套的问问,他也就客套的答答,沈子蓉一言不发,倒是沈子盼很喜欢他,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总是温柔的瞧着他,时不时的还给他夹菜,这让远在异乡的他多多少少心里感到丝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