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人常说,被狗咬之后最好能找到咬人的狗。但是这种说法似乎也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就算有依据,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那条狗?
由于狗的口腔内可能会携带狂犬病毒,可能会导致狂犬病毒通过伤口进入体内,从而引发狂犬病。现在能做的,就是打针。
造纸厂卫生所,可没有狂犬病疫苗。先用生理盐水清洗,再用纱布包扎后,医生让小冯和老六去莲花防疫站。老六着急上班,看到老冯太太来了他也就走了。
老冯太太本来想呼天抢地,但是看到小冯没有什么大事,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让你去考大学报志愿,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这一骂,就连医生和护士都打了个嗝。许大夫看不过去了,“冯嫂,这孩子让狗咬,也不是他愿意的事情。你怎么这么说呢?”
“啊?我怎么没听说别人让狗咬呢?肯定是你出门的时候故意调理狗了。是不是?”
小冯看着自己的妈妈一阵无语,“我疯了吗?我去惹狗?”
“谁家的狗?”
“我哪知道谁家的?我就看到是个大黄狗。”
“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你还给我添乱。”说着说着,老冯太太的眼角就湿润了。在造纸厂住宅,老冯家是著名的贫困户。
小冯的心里一阵憋屈。本来,他想凭借前世的记忆去报师范学院。可现在,自己还能去报志愿了吗?
“这样吧,冯嫂。我给防疫站的老刘写个条子,你去找他。但是,疫苗必须打。要不然,一旦犯病那可就晚了。”
老冯太太一听,立马开始千恩万谢,“对了,贾大夫,你给开我个病志行不?今天,我还得去给他报高考志愿啊。”
“报高考志愿?高考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才报志愿啊?”
“今年有点特殊。说是出了分,可以再去报志愿。”小冯的妈妈恨恨地看了小冯一眼,拿起病志就走出了卫生所。
小冯拿着贾大夫开出的条子,一瘸一拐地向防疫站走去。看来,想凭借前世的记忆考师范是行不通了。冯梦成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看来一点不假。
又过了几天,老冯拿着一份“录取通知书”回到了家里。
老冯太太看到“录取通知书”时乐开了花。但是等她看到B省物资学校的字样,立马又炸开了锅。只见她怒目圆睁,啪地把“录取通知书”扔到了小冯的身上。
“听着。明年,你给我再读一年。”老冯太太威严地命令道。
“不行。”小冯叹了一口气,捡起了“录取通知书”。如果没有这个“录取通知书”,他连物资学校都去不了。小冯淡说道,“我得了神经衰弱。”
“什么?”老冯太太顿时蹦了起来,“你得个屁!我看你一天天好好的,不是下象棋就是看易经。你就是没出息。你爹妈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去中专的吗?”
小冯呆呆地看着发疯般吼叫的老冯太太,感觉什么都没有改变。30年是如此,30年后还是如此。
“我告诉你,你赶紧把那个录取通知书给我撕掉。你要是不去重读,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这句话,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就该拿起笤帚揍我了吧?小冯叹了一口气,揣起“录取通知书”就向外面走去。
老冯太太看到小冯如此叛逆,拿起笤帚就向他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边打边哭,“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读中专的吗?”
小冯捂着脑袋就逃出了家门。回过头,他看了看在屋子里嚎啕大哭的老冯太太苦笑起来,“我倒是很想逆天改命,却让一条狗给坏了大事。”
“接下来,就要去中专读书了吧?在中专,我也会很苦恼。同桌汪东,还会以我是鞑鞑人为由冷嘲热讽。”
“我的成绩,也会一路下滑。如果不喝点酒,我根本就熬不到毕业。于是,在那里我学会了喝酒。”小冯喃喃自语着向附近的小山坡走去。
家旁边的小山坡,仍然是三十年前的小山坡。再过几年,这里就会被开发。山沟沟里的液化气站,也会被铁路局收回。
其实,考上中专并非人生的尽头。上一世,小冯因为自己与会计这一行不合吃了天大的亏。当时,他哪里知道自己还能被分进莲花乡?
如果早知道能分配到莲花乡,自己也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头学习。虽然没能考进师范,有了这份信心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想到这里,小冯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转过身向莲花乡的方向看去。他知道,他的人生将在莲花乡见分晓。而两世为人的他,是知道个中微妙的。
只要我能避开兰英英和佟生,我在莲花乡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不过,现在是不能回去的。现在回去,老太太都能把我打死。
想到这里,小冯轻声地唱起了歌,“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啊!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携手前进,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小冯哼着那句“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啊!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携手前进,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在山坡上转了起来。
不一会,月亮从厚重的乌云后面钻了出来。看着皎皎的月光,小冯干脆躺在草地上枕着胳膊看起了天上的月亮。
到了物资学校,可别迷上那个张兰兰。那份爱,太愚蠢。来到莲花乡,我还得避开兰英。只要避开这两个娘们,我会过得很自在。等一等,我是不是和兰字犯相?
这时,从山沟里传来了一阵阵蛙鸣声。想起再过几年,这里的蛙鸣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冯苦笑起来。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冯悄悄地回到了家里。虽然这个家注定了会给他带来莫大的伤害,但是这里毕竟是他的家。
等我到了物资学校,第一个见到人还是那位黑黑的大汉,汪东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