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马车路过检查站，麦克下车和检查站的军官说了些什么后，军官表情立即发生了变化，立即派出了四辆装载士兵的军用马车护送着莉莉娜的马车进入了高墙区。
高墙区内都是些低矮的平房，加尔加斯坦人的小贩和赶集的人群让这条并不宽阔的道路显得有些拥挤。
喷绘着弗罗斯特公国军军徽的军用马车和中央情报防卫局图案的马车出现在了道路上，让过往的人群如临大敌。
加尔加斯坦人的小摊贩忙着将手推车推向道路两旁，人群则是畏惧的挤向道路两旁，将道路的中央空了出来，让马车经过。
“嗯，不错，还知道给我们让路。”莉莉娜满意的看着路边那些畏惧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块石头从左侧飞了过来，砸到了莉莉娜的车窗，发出一声不和谐的脆响。
四辆军车上荷枪实弹的士兵立即打开车门，一队迅速保护了莉莉娜的马车，另一队则是将枪指向了石头扔来的方向。
这些士兵反应快速，行动干净利落，半分钟不到就将扔石头的嫌疑犯和其他人群分割开来，看来是对这种情况有着非常丰富的处理经验。
石头扔来的方向是十多名加尔加斯的孩子，那些孩子年龄不大，也就八九岁的年纪。
“是谁扔的石头？！”带头的军官端着突击步枪，大声喝道。
孩子们都吓得低着头，不敢回话。
“你们敢向我们扔石块，很有勇气嘛！怎么，勇气用完了？敢做不敢认？”军官一边将手中的突击步枪上膛，一边观察着这些孩子。
“都不说是吧？嗯？”
军官的耐心似乎用尽，他猛的抓起了眼前的一个男孩：“我看就是你扔的！！”
瘦弱的男孩被军官如同拎小鸡一样提起，不断挣扎。
军官非常自信自己的判断，石头就是这个小子扔的，因为刚才他并没有在这个男孩眼中看到畏惧。
“不，不是他扔的，是我扔的，是我扔的！”旁边人群中突然冲出了一个加尔加斯坦妇女抱住了军官的大腿，大声喊道。
“这是你的孩子？”军官大声喝道。
那妇女刚摇了摇头，立即又点了点头：“是的，大人，这是我的孩子！”
“很好！”军官说完就是一枪托砸在妇女的脸上，地面立即多了些血迹：“这差不多算是十倍吧，管好你的孩子，下一次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军官扫了一眼捂着脸倒在地上哀嚎的女人和手足无措的孩子，看向了四周的人群。
他大声说道：“加尔加斯坦人！你们可别忘了《十倍法案》，犯我者，必当十倍奉还！敢向我们弗罗斯特公国露出獠牙，有几根我们就给你打断几根！”
周围的人群静静的，没人敢吱声。
《十倍法案》是弗罗斯特公国为高墙区制定的众多管理法案之一，主要的内容就是‘十倍奉还’。
十倍奉还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加尔加斯坦人但凡敢伤害弗罗斯特公国的公民，公国将会以十倍予以报复。
比如有弗罗斯特公国有一人死在了高墙区，那高墙区内至少会有十人因此送命。
这个法案主要用于压制加尔加斯坦人的反抗之心。
马车上的莉莉娜和麦克静静的看着车外发生的事。
“哎，这些加尔加斯坦人，明明知道扔石块会遭受报复，这又是何苦呢。”麦克摇了摇头说道。
莉莉娜淡淡说道：“一块石头并没什么威力……不过，他们胆敢用石块攻击全副武装士兵保护下的车队，对我们的敌意已经显露无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加尔加斯坦人对我们罗迪斯人……不，即使是对我们的国家来说，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我和我的家族都是坚定的爱国者，所以我才主动进入了公国的中央情报防务局工作，保护我们的国家！”
原来这贵族小姐不是来镀金的，居然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才来的情报防务局？
麦克愣了半晌：“呃……没想到莉莉娜小姐如此爱国，真是……真是令人敬佩。”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莉莉娜和麦克的行程，公国士兵很快便将他们护送到了圣火神庙。
高大的圣火神庙是加尔加斯坦人崇拜的圣火教派在古代建设的，距今已有超过千年的历史。
岁月的风霜并未让这个神庙变得破旧，历代信徒对神庙的修缮让它依然保持完好，宏伟壮丽。
“圣火神庙，真够大的，我以前只在照片里见过。”莉莉娜跳下马车，整理了下衣服。
麦克则是看着周围的加尔加斯坦圣火教的信徒，这些信徒看向他们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调查然后离开这里。
两人跟随着修女，进入神殿找到了圣火教的大祭司艾塞斯坦。
“愿圣火保佑你！麦克大人，请问你们两位上差来圣火神庙有什么事？”艾塞斯一脸微笑的问道。
加尔加斯坦人有着自己的政府，山迪亚自治区政府，负责高墙区内的秩序。
而圣火教派就是当地除了山迪亚自治区外，颇具影响力的宗教势力。
特工麦克所在的加尔加斯坦情报收集科负责高墙区的情报收集工作，与艾塞斯坦长期打交道，彼此也算是很熟悉了。
“艾塞斯坦大人，例行公事问问情况，没什么大事。”
麦克哈哈一笑，指了指身后的莉莉娜：“这位莉莉娜小姐是新分配来的，接替老约翰。”
老约翰是麦克过去的老搭档，现在已经退休。
艾塞斯坦点点头，对她说道：“莉莉娜小姐你好，我是圣火教派的大祭司艾塞斯坦，有什么情况都可以问我。”
“我们一向配合政府的管理，也希望莉莉娜小姐多给上面美言几句，放宽对高墙区的限制，让我们拥有更多的物资配给……”
“好的，没有问题！”莉莉娜微笑着点了点头。
麦克直奔主题：“听说前几天神庙里有天神下凡……”
“天神下凡？”艾塞斯坦哈哈大笑起来：“这种无聊的传言，麦克大人，您相信么？”
麦克也是哈哈一笑：“那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是例行公事，高墙区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都需要调查的。”
“理解理解，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们一定配合。”
两人对‘天神下凡’问题进行了毫无营养的谈话，莉莉娜听了一会儿只觉得无聊透顶。
她也不认为这世界上会有什么神会给加尔加斯坦人降下神迹，世界上各国信仰的神那么多，就没看过神界的仙人们来过人间的。
麦克很快就完成了对大祭司艾塞斯坦的问询工作，并让艾塞斯坦在问询记录上签了字。
随后，他们在传说天神降临的神庙大殿里看了看，艾塞斯坦还热切的推荐二人接受一套祝福仪式再离开，麦克赶紧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推脱了。
不过，埃塞斯坦也没让两人空手离开，送给了两人一个小巧精美的护身符。
护身符是纯银打造，雕刻了代表圣火之神的火焰，也点缀了少量黄金和珠宝，十分漂亮。
麦克愉快的带着莉莉娜走出了神庙，任务完成了，还得了能换钱的小礼品，他心情挺不错的。
“这个小物件挺精美的……”莉莉娜看着手中的护身符说道：“高墙区内没有工厂，这是他们手工制作的么？”
麦克哈哈一笑：“加尔加斯坦人怎么会拥有工业能力？他们这类玩意都是通过跨境地道从北方海桑德王国偷运进来的。”
“也有可能是在山迪亚港给其他国家商人下的订单，以物易物换来的，真是可怜。”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哎，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整天面对这些可怜的加尔加斯坦人，无聊也无趣，我们部门的工作总体上是很清闲的。”
加尔加斯坦情报科主要的工作就是对这些被高墙围困且被军队控制的加尔加斯坦人进行情报收集。
加尔加斯坦人虽然有些零星的抵抗运动，但随着弗罗斯特公国的日渐强大与对高墙区的管控愈发严格，这些年抵抗运动也很少有动静了。
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加尔加斯坦人偶尔制造的袭击不过是公国内部的癣疥之疾，半岛北部多次与公国爆发战争的海桑德王国这才是心腹大患。
因此弗罗斯特公国中央情报防务局并不是十分重视这个高墙区，主要的精力都放在防止敌国渗透与对外谍报活动上面。
麦克或多或少知道，局长将莉莉娜这贵族千金送到这来是什么意思。
莉莉娜既要在情报防务局工作，又不甘在后勤部门坐办公室，想过过当特工的瘾，又身份特殊不能出危险，自然不能放到与敌国对抗的一线去，只能来相对安全的加尔加斯坦情报科。
可麦克一点也不想要这个看起来是‘后辈’，但实际地位远高自己的‘搭档’。
看莉莉娜和其他贵族小姐完全不一样的作风，一看就是不甘平庸之人，和自己几乎躺平的工作作风完全相反，正好利用这些无聊的任务让她自己申请调去其他部门。
情报防务局的职位调动的流程是很复杂，规矩非常多。
麦克非常清楚，世间的规矩分两种，一种是给自己这些普通人看的，一种是莉莉娜这类贵族看的。
一些普通人必须遵守的规矩，贵族可不一定需要遵守。
莉莉娜想调其他部门，局里面所有的规矩都是摆设，无非是走个流程。
和猛吹工作闲的无聊的麦克不同，莉莉娜却在思考着什么。
她回忆着刚才的谈话说道：“那个艾塞斯坦老头也并不老实，我能感觉到，他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信息。”
“无论他隐瞒什么信息，总不会真有天神下凡吧？”见莉莉娜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意思，麦克也只能顺着莉莉娜的话往下说。
他可是知道的，艾塞斯坦确实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实，圣火教私下里悄悄弄了点私人武装。
但麦克认为，这些地方豪强弄点枪支弹药是很正常的事情，任何地方的地头蛇都是需要武力为后台的。
反正圣火教那点枪支武器在装备了魔导战术机甲的弗罗斯特公国国防军面前和烧火棍也没啥两样，用不着花费精力去管理。
这信息可不能让这个准备干一番事业的莉莉娜知道，否则后续的工作全是麻烦。
“或许不是天神下凡，但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莉莉娜还在思考。
“噢？现场看起来一切正常啊？”
“不，并不正常，我看现场时，发现神庙主殿，圣火之神座下十二位神使的雕像，少了一个……”
莉莉娜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传说向人类传授知识，指引人类命运的神使‘菲恩’，它的神像位置堆放着祈祷用具。”
尽管莉莉娜并不信奉圣火教，但对加尔加斯坦人的圣火教也有过研究。
“神像少了一个？那又有什么关系？”麦克根本没在意那些石像。
莉莉娜摇了摇头：“圣火之神的十二位神使，神像摆放有固定的顺序，像神庙那种神圣的场所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误。”
“而且，谁会去主动移走或破坏那些摆放了上千年的石像？这可是严重的亵渎之罪！”
“我看这也没啥大问题……”麦克随口说道：“或许是神像被不小心损坏了，需要修缮之类的吧。”
“即便是神像出了问题，也会第一时间修缮，怎么会用来堆放祈祷用品？”莉莉娜问道。
“那可不一定，坚固且巨大的石材有可能会被加尔加斯坦人用于建设大型地道或是地下掩体，这也是公国严禁流入高墙区的物资，他们可没材料重新雕刻石像。”
麦克总觉得莉莉娜有些小题大做，加尔加斯坦人根本没什么石料。
高墙区内的物资管控可是很严格的，不仅巨大的石头，现在甚至连水泥都成了违禁品，就是为了防止加尔加斯坦人建设大型走私地道。
现在加尔加斯坦人要悄悄建点什么东西，建筑材料都需要靠从毗邻的海桑德王国通过地道走私，一点一点的运至高墙区，非常麻烦，所以他们想搞建设是很困难的。
不过麦克也有些佩服莉莉娜，居然对加尔加斯坦人的圣火教也有研究，自己来这神庙那么多次，可从来没管过那些异教徒的神像。
“是么？但无论如何，在圣火神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或许该去见见你那位眼线仔细问问，艾塞斯坦到底对我们隐瞒了什么。”莉莉娜皱着眉头说道。
“这倒是……一个被我忽视的细节，莉莉娜小姐真是明察秋毫，既然发现了这个线索，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麦克点了点头。
哎，一个简单的任务变得越来越麻烦了，贵族就爱没事找事，今天看来要加班啊！
麦克在心里暗暗叫苦。
